拜拜

法波♀练笔

她必须身材扁平,脖颈修长,只一秒就能被轻易折断。

弗朗西斯躺在一棵轻轻摇动的小苹果树下,这棵树太小了,才四英尺左右,需要不断地努力摇晃才能为这位高贵的先生遮阴。他眯起眼睛看那同样颤抖的靛蓝色天幕,嘴里念着,她必须身材扁平,脖颈修长,只一秒就能被轻易折断,像她用骨节苍白的手折断铅笔一样,瘦削的肩膀也会因为这份意料之中的轻而易举忍不住抖动起来,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,天真而脆弱。

她最好有金色的头发,铂金色也许最佳,但再深一些也无不妥,太浅反而太过冷酷疏远,她理应更加天真并残忍。眼睛不一定是同他一样浪漫的紫罗兰色,妖娆不适合她嶙峋的身体,但如果她拥有那种少年意气的性感呢?紫罗兰也只是先入为主的情调罢了。弗朗西斯抬了抬手指,指环上的猫眼石被阳光滤出了或绿或橘的色线。

然后她就经过了,猝不及防又恰逢其时。她穿着白色的制服衬衫,黑色的百褶短裙,但先映入弗朗西斯的眼睛的却是她的粉色马丁靴,往上再是她的膝盖和短裙遮不住的白皙的大腿。她一个人走着,在教堂的钟楼以下三十英尺的草地上,百无聊赖又假装行色匆匆。

弗朗西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她。她踱着步子,似乎有点不安和焦虑,随意地只把一边的衬衫塞进裙子里,另一边被微风吹起,隐约可见凹下去的小腹和苍白的腰肢。她太瘦了,皮肤也太薄了,几乎能瞥见她皮下那些流动着血液的血管。她的脖子确实修长,弗朗西斯悄悄用手比了一下,毫不夸张地说,那是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纤细脖子。她最长的一缕头发刚过下颚骨,是金黄色的,发顶的颜色更要浅一些。她还别了一个粉色的兔子发夹,把额前稍短的头发固定在眉梢旁。眼睛是绿色的,比柠檬的酸绿色深一点,比夏天草地的翠绿色又要浅上几分,是像初冬清晨那幽静的希尔达河上飘着的青绿色叶子,有微弱的阳光照耀在上面,也有粼粼的波光般的纹路。

她仍然踱来踱去,认真地思量着些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,丝毫没有发现矮小的苹果树下衣着得体的男人的注视。弗朗西斯看她营养不良的胸脯起伏着,也开始猜测少女的烦恼。而在她发现这位古怪的先生之前,教堂里突然传出风琴奏乐的声音,少女停下了步伐,昂起头看向教堂,表情变得紧张起来,手腕止不住颤抖。于是这位聪明的先生暗笑一声,信心满满地推测了她所担心的事情,且正确率不低于百分之九十。他狡黠地转动指环,刻意引起她的注意。果不其然,少女被那能发出绚烂光芒的猫眼石吸引,旋即发现了这位躺在矮小的苹果树下小憩的先生。她瞳孔放大,又有些羞赧,压低了声音叫起来,“噢!波诺伏瓦先生!”

弗朗西斯投以一贯的暧昧微笑,“嗨,这不是总在休息日在教堂外等托莉西娅的可爱的小姐吗?怎么心事重重?”

“哎!波诺伏瓦先生,说来话长,但都是我的错!”少女走近弗朗西斯,俯下身子,膝盖弯曲,双手放在上面,皱起眉毛苦恼又认真地说,“托莉西娅今天的演奏要是不如意,您可千万别责骂她,您知道的,她向来才华横溢,只是,只是我不长心眼儿,摔了她的琴,害得这琴音色差了许多。”

“这倒好说。”弗朗西斯听出了少女的言外之意,无非是要他在评估上给托莉西娅留情面,他的推测是正确的,对此他不禁挑起嘴角,眨眨眼睛,“如果你乐意,你坐下陪我直到下午茶吧。”

她必须乐意至极。她当然乐意至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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